68 怠惰捕縛戰線
────昴注意到了,令人厭惡的汗水正一滴一滴地沿額頭流著。
像這樣孤身一人,在這片幽冥的森林裡探行過幾次了。如果再加上被境外魔獸和雷姆追的那幾次的話,基本上算是習慣在山中亂跑了。
話雖如此,不過每次走在這裡的時候,事態總是到了非常緊迫的境地。所以,昴沒有過一次在這片土地上放鬆行走的經歷。在每次的記憶中,踩踏草地時的感覺都糟爆了,這種厭惡感和昴目的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不,現在對那個等待著自己的人的厭惡程度又提高了,現在的感覺比以前還要不寒而慄。
吸氣,呼氣,昴試圖抑制自己激昴跳動的心臟,不斷溢出的冷汗使自己的怒氣變得深沉。
我想冷靜。想擁有一顆鋼鐵的心。
不被任何感情左右,不恐懼任何敵意,我想擁有堅定不移的精神。
如果有的話,如果我能有的話,一定不會傷害到那麼多人,一定能把事情做的更好……
像這樣脆弱無力的自己,為什麼在這裡站著呢?為什麼,是我呢?
膽怯正在摧殘昴的內心。即將面臨的艱難困境,連自己顫抖的膝蓋都嘗試阻止腿繼續邁步。如果不是我的話,該多好啊……
雖說,現在是這樣的心態,不過────
「真敢說啊,說我「自己」能行什麼的。」
現在只是,僅僅是有這樣的一句話支撐著昴。
鼓舞顫抖的膝蓋,斥責膽怯的內心,將臉轉向正前方。
若能擦乾汗水,若能要緊牙關,目的地就在眼前!
「────」
圍住昴的黑衣人恭敬地垂下頭,向昴表示自己的敬意。如果是以前的昴,一定會對這種被當作上級的感覺抱有強烈的厭惡感。
不過現在不同。昴接受了那些可憎的傢伙們的敬意,朝他們冷笑。
────正因為是你們,我才會這麼做。
「說實話,這回已經是第九次在森林了。你們,給我乖乖的縮到你們的窩裡,暫時別讓我看見你們的臉。我要前去會面『怠惰』,有重要的事!」
「────」
甩開袖子,從陰影中解脫了的昴朝黑衣人說道。黑衣人相繼消融在陰暗中。嘛,還依舊是一群身份不明的傢伙們呢。
和已經露出廬山真面目的貝特魯吉烏斯相比,那些黑衣人的威脅確實低一些。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不僅是一群身份不明的集團,同時還是一群不詳的存在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先不理會這樣的感慨,昴朝著依次消失了的黑衣人所開闢的道路繼續前行。
跨過看起來很滑的苔蘚,越過交疊在地上的粗大樹根。剎那間,封閉的視野變得開闊,眼前的是一條切斷了道路的斷崖。
而在眼前,迎接自己的是
「久候了,受寵愛的信徒喲────」
大開著雙手,同時臉上浮現喜悅之色,貝特魯吉烏斯做出歡迎昴的姿勢。
已經是第三次聽到已經聽慣的台詞了。這不變的台詞的背後映射著他的真心。他是真的為昴的到來感到歡迎。
「我即是魔女教大罪司教的『怠惰』,貝特魯吉烏斯·羅曼尼康帝!」
當然知道!昴在氣憤的同時差點把這句話說出去,在即將說出的時候,理性抑制了憤怒的衝動。
昴已經決定要冷靜而巧妙地面對貝特魯吉烏斯了。不過看到他的臉,昴的決心就會被拋到腦後。即使只與他面對面,昴的神經都感覺受到了侵蝕。昴被前所未有地激怒了。
吸氣,呼氣,昴再次意識到自己雙肩所承擔的重量。反覆地深呼吸促使昴取回了沉著的心態,繼續裝模作樣的笑起來。
「感謝你充滿熱情的歡迎儀式。大罪司教大人能親自出迎實在是光榮至極……就是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有這樣的價值。」
「您無需謙遜,從您身體裡迸發出稠密的寵愛。這您無需隱藏,況且,您也沒有這種自覺吧?您的身體所纏繞的情愛已經,已經足以和大罪司教匹敵了!!」
聽了昴的話語,貝特魯吉烏斯趕忙揮開袖子,一邊用力蹬向地面向昴駁斥。
纏繞著狂氣的的眼珠閃閃發光。嘴裡伸出舌頭,目光就像舌頭似的從上到下舔撫昴的全身。
「在我感知到您的存在的時候就開始想了,果然……您,就是「傲慢」吧?」
「就算你直接說我是「傲慢」,我也無法理解。你能不能再稍微~解釋的詳細一點呢?還有關於大罪司教什麼的……還有,「試煉」那一方面的?」
他口中再次流出的單詞「傲慢」,昴在每次的輪迴中都一直對這個單詞有所疑問。昴以「順便」的形式,嘗試從貝特魯吉烏斯的口中問出有關「試煉」的情報。
所謂的試煉,換句話說所指的大概就的就是這次襲擊計劃。如果能套出有關這個的情報,那研究解決對策也會變得容易得多。即使因為突然的詢問惹怒貝特魯吉烏斯的話────那也只不過會早一點,掀起戰鬥的狼煙罷了。
貝特魯吉烏斯對已經有所覺悟的昴所提問的回答是
「不介意的哦。街道被封鎖的消息被傳出可能還需要耗費一點時間吧。同樣,「試煉」也可能還要一點時間才能開始吧────時間還十分充裕。」
「誒……街道被封鎖,呢。」
別說被激怒了,面對昴那種照單全收的態度,貝特魯吉烏斯反而抱有好感。一邊敲著雙手,笑嘻嘻地朝昴走來。
眼看那瘋子離自己越來越近,昴忍受著後背被冷汗淋濕的厭惡感,死撐著虛張聲勢的態度把頭稍稍前傾
「你所說的街道被封鎖這件事,是做了什麼小動作嗎?」
「『霧』哦。只是這個字,應該足以說明了吧。」
「原來如此,足夠了。」
面對簡短的回答,昴也簡短地回應。
就是現在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昴也能從中確信,貝特魯吉烏斯還尚未知道白鯨被討伐的信息。
白鯨是魔女教的爪牙────現在,已經知道白鯨就是『暴食』,而且它和魔女教的襲擊之間還曾是未知數的因果關係也從剛才的對話中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如果街道被霧封鎖的話────那街道上就不可能再安插別的魔女教徒。在愛蜜莉雅她們逃離的時候,也就有了直接突破的可能。
「不過連街道都被霧封鎖了……不讓搗亂者插手「試煉」的意思麼。真是深思熟慮的做法啊,貝特魯吉烏斯先生。」
「試煉是神聖而不可侵的!!不管是何種苦境,若無法排除萬難的話,那就是對愛的不真誠!不錯!就是愛!對向這裡招手的愛!對給予過的愛!我們!必須,必須必須報答那份愛!!!」
「呃,糟糕,那傢伙的開關又開了……」
因為自己說話的不謹慎,貝特魯吉烏斯貌似開啟了對「愛」的開關。
轉過後背,看向上空,翻著眼皮,正朝天空咆哮的貝特魯吉烏斯根本沒聽見昴的抱怨。全神貫注地豎直雙臂伸向天空,彷彿能看到看不見的存在似的,更要命的是,狂態之中還一邊嘩嘩嘩地流著兩行淚水。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愛,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對那位連存在本身都被視為罪惡的那銀髮的半魔,背負那份深不見底的罪惡!檢驗是否還能走得下去的試煉!檢驗是否有相稱的真誠!不要怠惰,夠不夠勤勉!將那條道路!由我,用這雙手,這個肉體,這份愛────啊啊~!!!」
「檢驗,是否相稱……?」
「正是!試煉就是為此存在!所以必須要檢驗,不得不檢驗!提取魔女因子,肉體是否相稱────!」
說著胡言亂語的同時,貝特魯吉烏斯從懷中掏出一本黑色裝訂的書。
用手指一遍又一遍憐惜般地撫摸著書,有如愛撫一般撫摸著每一句話的狂人。
「『福音』裡記錄著我的使命,必須要達成的愛之證明!你若是「傲慢」!就應該能理解我這高尚的信念!因為我等大罪司教距前次集齊時間,怎麼算也已經時隔400年了!!!」
「等等!魔女因子還有「傲慢」什麼的,還沒有告訴……」
「把『福音』!我想要你出示『福音』!你被賜予的愛,我想將它印在我眼裡!眼裡,眼裡眼裡眼裡眼裡眼裡眼裡眼裡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裡裡裡裡裡裡裡裡裡裡裡裡!!」
把臉逼近昴,把氣息全吐到昴臉上的貝特魯吉烏斯。腥臭的臭氣糾纏著昴的頭部神經,彷彿能感到他伸出的舌頭的濕氣一般地靠近鼻尖。瞬間竄起的厭惡感使昴不禁後退了幾步。
對昴那意想不到的反應,貝特魯吉烏斯的視線緊緊鎖在昴身上,做出頭部呈九十度彎曲的姿勢。
「出示,福音────」
安靜的聲音,狂亂的眼瞳,既然已經給出最後通牒了,昴迅速做出判斷────現在只能到這步了麼。
想詢問的事情還有無數,已經問出的事情也未能完全理解。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再給昴更多的提示了。所以
「啊啊,給我等著」
朝懷裡裝模作樣地摸索著,回應了貝特魯吉烏斯的要求。
當然,昴不可能取出福音。面對要求展示陣營證明的狂人,昴給出了自己究竟是什麼人的答案。
「這就是────我的回答!」
歇斯底里的聲音,迅速抽出的手腕,高高甩出的魔礦石────就在下一個瞬間,魔礦石迸發出了從森林的任何角落都能看到的強光。
瞪大的雙眼被灼傷,高舉著的雙腕亂動。貝特魯吉烏斯立馬把昴歸類於敵方。
「你身上還有滿身的寵愛呢……真是何等的不敬────!!」
貝特魯吉烏斯用他那被憤怒扭曲了的表情瞪著昴。他腳下的影子暴增,不斷變長的影子就像伸出了嗜殺的魔手。
魔手咄咄逼人地衝向昴的首級,昴半蹲下身子,躲開了逼近的指尖。
「威爾海姆!雙胞胎!!」
隨著昴的呼聲從森林裡躍出的是,是一直消除了氣息跟在昴身後的蜜蜜和緹碧。
姐弟倆同時踢開木頭在空中旋舞,咕嚕咕嚕地轉了好幾圈,飛躍過貝特魯吉烏斯那矮小的身軀。從斷崖峭壁的正面────張開他們小小的嘴巴,咆哮聲轟鳴。
「哇────!」
「哈────!!」
共振波撞擊大地,被聲波吞沒的石洞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隨即開始了崩塌。第二次的活埋計劃輕而易舉的成功了,就是貝特魯吉烏斯也被那過分強力的破壞力嚇到了。在他那滿是破綻的背後
「戰鬥時竟敢把後背露給敵人────!」
彷彿匍匐在地上,壓著腰的威爾海姆捲著風開始了疾衝。
貝特魯吉烏斯的本能感到背後有人接近,不過,和彷彿化身颶風的老劍士的神速比起來────實在太慢了……
影子向威爾海姆的速度雖說很快,不過和劍鬼揮劍的速度比起來,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斬擊響起沉悶的聲音,貝特魯吉烏斯右臂的上半部分被利落地斬飛。就在傷尚為新鮮的時候,還未停下的劍刃翻轉了180度,伴隨一束白光,乾淨利落地────劍背敲向貝特魯吉烏斯的後腦勺。
「────嘎!」
被敲擊到的貝特魯吉烏斯發出痛苦的叫聲,雙目丟失焦點,當場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方才被斬掉的右臂噴出大量鮮血。
呆然地看著大地染上朱紅色,昴驚慌地奔向貝特魯吉烏斯。從懷中掏出布巾,慌張地準備給貝特魯吉烏斯止血。當然,昴這麼做不是出於什麼善心,只是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大失血而死。
「昴殿!現在尚且危險!」
「什麼危────唔哦!?」
威爾海姆用嘶吼一般銳利的聲音制止了昴,昴還在想會有什麼危險正準備回頭的時候,被貝特魯吉烏斯的暴起震驚到了。
那個瘋子的上半身像輪船甲板似的大幅度擺動著。以翻著白眼,嘴吐白沫的狀態搖晃著腦袋。
「我的,指尖的反應,消失了……你們,做了什麼……!」
致命傷仍噴灑著暗紅色的鮮血,貝特魯吉烏斯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行為還在縮短著所剩不多的生命。他伸出沾滿血的舌頭,依舊是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將逐漸消失的意識用咬舌一般的疼痛卡死。正因為他自己的精神力毫不在乎身上的傷痕才可能做到的手段吧。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如果他無法昏迷的話,就無法進行下一步。
「威爾海姆!他若是死了的話就大事不妙了。趕快讓他昏迷,然後綁起來!」
「不殺活捉麼────雖說不是我的得意項目,不過……如您御意!」
劍鬼的身體不斷晃動,一邊做著不可思議的動作一邊向前方衝刺。
貝特魯吉烏斯用已經無法對焦的瞳孔瞪著威爾海姆的方向,再次膨脹的影之魔手伸向劍鬼。不過
「太亂了……大腦已經受損了麼!」
伸出的魔手數量一個接一個地暴漲,只不過沒有魔手朝威爾海姆攻擊。只是不斷的進行甩動,抖動,拍打等無用功。威爾海姆也沒有迴避的意思,只是一個勁的衝刺。而魔手也根本追不上疾走的威爾海姆。
還有更重要的是,威爾海姆那魔性的步伐根本不會被擊中。
「這麼厲害?!」
身體不斷晃動的威爾海姆開始稍稍移動,下一個瞬間,滿地都是劍鬼的身姿。一個分身踢開地面跳到上空,另一個分身壓低身子朝腳部猛衝。同時做兩個動作的分身技────看到那個絕技,貝特魯吉烏斯不禁破口大罵
「就你這個不知寵愛的可憐賤物────!」
「我才不曉得你們所謂的「愛」。此生此身,愛一個女人已經足夠了────!」
憤怒的話語被爆發的劍氣壓制,面無血色的貝特魯吉烏斯揮著不可視之手。他的憤怒已經凌駕於身負的傷痕,沒有疑惑地追向那貌似已經成型的威爾海姆的分身,用交纏的手指瘋狂地撕裂。
「我…開…動…了────!」
「真是可惜」
不過,貝特魯吉烏斯的笑容一轉,本應在合攏的手指前方的對象卻突然消失了。
本應在上下兩方同時襲擊的威爾海姆的身影消失了────然後,不是從上,也不是從下,貝特魯吉烏斯的眼中只有直線猛衝過來的老劍士,而且就在貝特魯吉烏斯的眼前!
「不可,能……!」
「劍氣配合殺氣,再加上步法的應用────這份絕妙的劍技,您可否滿足!」
側著身子,怒號著,用劍腹砸向貝特魯吉烏斯的頭部左側。
緊接著傳來了鋼鐵把皮膚打得稀巴爛的聲音。瞬間,被敲爛的額頭噴出了鮮紅的血。但是,承受了那一擊還沒有昏迷的貝特魯吉烏斯活動著頭部,感受著抵在左臉劍尖的冰冷感。
「劍之清澈,淒厲……你是真的,勤奮的人……咳!?」
「抱歉吶」
就是臉頰被劍刃壓住的現在,貝特魯吉烏斯依舊瘋瘋癲癲地還想伸出舌頭舔。他的背後,威爾海姆迅速抽開寶劍。
「這是從主人那裡借來的東西。────別想用你那下賤的唾液褻瀆這把劍。」
「哈,哈……啊哈……哈哈哈。」
揮動雙手,響起了寶劍歸鞘時特有的清脆聲音。在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完畢後,威爾海姆微笑著朝啞然的昴那裡扭身回看,輕輕地彎下腰。
「如您所示,大罪司教────已被本人生擒了。」
老劍士猶如老紳士一般輕輕彎下腰,在他回身的瞬間,失去了意識的狂人終於倒在了地上。
※ ※ ※ ※ ※ ※ ※ ※ ※ ※ ※ ※ ※
「這傢伙沒意識了吧?真的吧?接近也沒關係嗎?啊,對了。如果死了的話就糟了,還是不得不給他做做急救啊……」
「嚇破了膽什麼的可不行吶────大哥哥,這種傢伙,乾脆死掉多好。」
「姐姐,昴已經做過了這傢伙如果死掉的話會很麻煩的解釋了吧。總之,趕快給他止血吧。」
嚇得腿軟的昴和笑話昴的蜜蜜在已經倒下的貝特魯吉烏斯的周圍。還有
無視了兩個廢柴,緹碧正利索地給貝特魯吉烏斯的腕部纏繃帶,熱火朝天地做緊急護理。
期間,威爾海姆到崩毀的洞穴轉了幾圈,昴用眼神催促老劍士趕快說結果。威爾海姆大方地點了點頭
「光是我看到的,那個洞穴已經被完全的埋住了。我不認為這個洞穴還會有別的出口,裡面的魔女教徒應該都被壓死了吧。」
「是麼。……這倒也不是什麼值得歡呼的事情嘛。」
「為何─?」
雖說是敵對的關係,那就是關係人生死的狀況。
現在的昴還沒到能完全接受異世界的常識。蜜蜜對昴的反應感到不可思議。一邊露出可愛的表情,一邊擺出了一副遵照殘酷的生死觀的態度
「反正敵人已經被打倒了,現在再去想那些複雜的事情不久沒完沒了嘛。打敗敵人,大家獲救,還能拿錢,回去就睡。我還是覺得,比起考慮那些麻煩的事,還是直接抄傢伙幹架比較好。」
「簡單易懂的說法啊……不對啊,你不就一直在說我有多麼幼稚麼!?反正我也沒準備反駁什麼。比起那個……」
視線轉向森林,和昴給出的信號一起行動的應該還有別人。如果按照上次的情況,應該會以碾壓般的差距成功奇襲的。
不過,這次比起上次要襲擊的集團要多兩處。再加上還有數名成員提前去了村子,分配在各地的戰力應該有所降低。
不過,里卡多的配置和上次沒變,為了讓上次已經苦戰的里卡多的戰力不再次減少,昴也為此煞費苦心。所以應該是不會起什麼問題的。
「況且,最關鍵的貝特魯吉烏斯也已經在這裡幹掉了。」
面無血色的貝特魯吉烏斯不斷地吸入氧氣,用腳把他翻過來。
骨瘦如柴的身體無精打采,看起來特別脆弱,如果刨去他精神時的狂態的話。整個人就像個病懨懨的病人。黑色法衣粘的滿是自己的血液,就外觀而言,極像一具死屍。
「然後,這傢伙怎麼辦?放置個看守,然後其他人離開……嗎?」
「就是那樣也不好辦。醒來後也有可能釋放出「不可視之手」,如果把他擱置到一定距離的話就無法迅速做出反應了。……現在只能帶著他走麼。」
「『不可視之手』……就算現在這麼說也已經有點晚了。那個術式既不屬於魔法也不屬於精靈術的樣子,真令人毛骨悚然啊。」
「詛咒什麼的,不過感覺完全不一樣。如果按照我的常識來講,近似超能力的感覺。不可視之手也是,說起來就像是念力的亞種的感覺。」
遵循施術者的意志,化為他人不可視的手。
那正是,如果原來世界的知識依舊適用的話,念力就有合理的解釋了。不過在連昴都能看得到的是時候起,大體上也已經錯了吧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手段。即使雙手被縛,『不可視之手』依舊能發動。話說,你們魔法使就不能用個縛身術嗎?」
「如果對手同為魔法師的話,塞住他的嘴使他無法詠唱就好了。如果對手是精靈術師的話會比較難對付,因為精靈本身就能吸收魔力。」
「原來如此。如果是帕克這種類型的話,假如聽說愛蜜莉雅碳被抓住了,的確不會老實呆著的。」
看到它的真身後,昴對那個灰色小貓的認識幾乎全變了。
不論平常的帕克做些什麼,他的一切都由愛蜜莉雅所動。假設愛蜜莉雅真的被抓住的話,破壞除了愛蜜莉雅以外的一切都是可能的。
如果問昴,能否和他繼續平和地交流的話,現在的昴已經沒有了自信。如今的昴確實變了,雖說他自己也不願這麼想。
「喂,小個子,我在沉思的這段時間內,你在幹什麼呢?」
「我不是什麼小個子,我的名字叫緹碧。正在檢查他的持有物。」
給他做完急救後,緹碧也沒閒著,開始搜貝特魯吉烏斯的身。
緹碧把他那黑色法袍的口袋裡裝的一個一個地掏出來。
「嗯,吃的東西,拉古奈特礦石。哦,還帶著錢包呢。」
「這裝備欄……跟個小市民似的。你這麼隨便就翻別人東西,真沒禮貌。哦,對了,你是傭兵來著。」
「雖說我在團裡屬於理智派,不過我是一位傭兵。敗者的戰利品自然是理所當然……這是什麼?」
一邊說著現實的殘酷,一邊拿起了一本黑色包裝的書。昴看到那本書,沒經思考就說
「貝特魯吉烏斯稱呼那本書────『福音』哦。」
「────!這就是福音嗎?!哇啊啊,我居然碰到了……」
聽了昴的發言,緹碧表現出了與平常充滿理智感截然相反的激動。
觸電般地扔開了福音,被它碰到的沙礫都彷彿是罪惡的。不過,昴隨意地撿起了『福音』,輕輕地排掉書皮粘上的灰塵。緹碧慌張地把頭轉向昴。
「建,建議趕快把它扔掉比較好。福音好像會送到魔女教徒的手裡,簡直是魔女教徒的身份證一般的東西。碰到的話,腦袋可能會壞掉的!」
「這瘋狂幾天已經把我的腦袋折騰地差不多了。我不覺得區區一本書會對我現在的精神力產生什麼影響。……裡面果然看不懂吶。」
大致掃了一遍書裡的內容。裡面的文字既不是イ文字也不是ロ文字,更不是ハ文字的迷之文字。
不過能看出若干類似平假名的文字,不過字寫得過分奇怪了根本無法理解。想讀懂大體的內容應該會很難吧。不論如何
「『福音』還是需要回收的。即便我讀不懂,不代表別人讀不懂。」
這可是大罪司教的寶貝。說不定,可以從這本福音書裡得到有關現在局勢的線索。
抱著這樣的想法,昴緊緊地抱住福音書。緹碧露出一副看到怪物一般的表情。
「瞅把你嚇得。再說,你既然這麼害怕這本書,那剛剛還何必那麼熱心地翻那傢伙的口袋呢。」
「已經被詛咒了的人和可能詛咒別人的書比起來,還是後者更可怕。就算是被詛咒了的人,只要我和姐姐在一起就能打敗。」
「哦────,就是就是!蜜蜜和緹碧在一起的話,勝利什麼的太簡單了!」
姐姐擺出一副驕傲的表情同意弟弟說的話。不過,他們對話的內容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平行。
昴依舊緊抱這福音書,看著兩人搞笑的對話,然後把視線轉到躺在地上的貝特魯吉烏斯。
「然後,還有別的什麼有意義的東西嗎?比如地圖啊,和手下回合地點啊,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有魔女教的集合地點!」
「你說的東西他都沒帶。除了那本福音書以外,剩下的都是些零碎的東西。穿好衣服就上場的感覺。」
用一個詞語形容貝特魯吉烏斯的現狀────輕裝上陣。
昴判斷已經無法再期待額外的收穫,他轉過身
「總之,把他死死固定後再監視吧。差不多到他一睜眼就能把他打昏的程度。嘛,雖說行為殘忍了點……威爾海姆,可以交給你吧。」
「我既然被稱為劍鬼,這點小事就由我承包吧。剩下的就是……避難的問題吧」
威爾海姆用繩子捆住貝特魯吉烏斯。一邊用肩膀扛著他那矮小的身軀,一邊向昴確認下一步。昴對威爾海姆的話語表示肯定。
「我之前也說過,不論是否能討伐魔女教,最優先的事是讓愛蜜莉雅他們避難。從『怠惰』離開大家的時候起,這傢伙的結局就已經確定了的感覺。」
「他已經被剝奪了意識,扔到大瀑布的外面也好。也可以讓他像他們所崇拜的魔女一樣鎖在封石裡。」
「你說的確實很令人在意,不過等到下次再詳細聽聽吧。不過現在能有這麼多處決方案真是件好事。」
有關於貝特魯吉烏斯的處置先擱置,詳細的以後再說。
他逃跑的可能性和自殺的可能性由威爾海姆打破。剩下的就是襲擊其他的小組,還有就是別在最後關頭搞出什麼問題。
「喲────西!這麼久了,終於能……終於能去找我的女神了嗎!」
某種意義上,這比貝特魯吉烏斯的事情還令昴緊張。
這份決意在胸中燃燒,為了與同伴會和,昴他們開始向村子出發了。
昴他們穿越森林,回到了街道。一直在等候的帕特拉修看到昴的歸來,趕忙去迎接他。
襲擊成功的隊伍都已經乘著他們的地龍前往村子了。昴他們回來的時候剩下的小組只有一組。
懷著些許的不安,等著昴的隊伍正是擁有虎獅的里卡多組。他們看到昴的成功歸來,他們的不安也完全被消除了。
「總之,我們越過這個坎了。也報了上次你被害的仇。表揚表揚我也不是不可以哦~帕特拉修~」
不知道上次被砍斷了頭的帕特拉修被昴告知了要感謝他。地龍表示很無奈。不過還是得遵宗主人的意願,用鼻尖輕輕地蹭了蹭昴的臉頰。
「哦哦哦,什麼嘛,沒想到你也有可愛的一面嘛……喂,有點,疼,你皮膚上的鱗片弄得好痛好痛好痛……喂,你啊,饒了我吧~!」
帕特拉修把昴按倒在地,固執地用身體蹭他。結果,毫無辦法的昴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就連他唯一的一件好衣服沾滿了土。
昴拍拍土站起來怒視帕特拉修,不過高貴的地龍對髒髒的騎手擺出了無辜的表情。
「虧我還以為我們已經心靈相通了,可看看你是怎麼對我的?給我記好了,你個臭蜥蜴!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筋疲力盡,叫苦不迭的!」
「我曾好幾次對您說過,昴殿騎乘的地龍是雌種。」
「喂,你這傢伙。原來還是母的啊!?」
戰友的性別被突然暴露,昴徹底驚呆了。
如果它是雌的,那麼它剛剛和昴的肌膚接觸彷彿產生了其他的意義。如果按照輕小說展開的話,接下來一定會出現地龍擬人化的展開────
「我的女主角已經塞滿雙手了所以你肯定不行!雖說你的心意很令我高興,不過擬人化什麼的就是我也實在無法接……噗噗!」
橫掃過來的尾巴漂亮地擊中腹部,昴發出微弱的聲音失去了意識。帕特拉修依舊用冷漠的眼神俯視著倒在地上的昴。貌似,昴和她的好感度被清零了。
「以後……請多多指教。」
彷彿在說著「這樣就可以了」的帕特拉修彎下腰,用恰到好處的力度把昴馱在背上,與同伴一同向村莊的方向前行。
途中,不老實的貝特魯吉烏斯醒過一次,只不過被威爾海姆頭也不回地再次打昏。就在這時────
「村子,能看到了呢。」
「────看來,其他人也都陸續到達了的樣子啊。」
從遠處眺望著村子的樣子的威爾海姆一邊瞇著眼睛,一邊向昴報告。不過昴還是一如既往,無論怎麼凝目也只能看到村子的外形,這身體構造究竟差了多少啊。
總之,聽到同伴帶著地龍們能安全無事到達的消息,昴終於能把肩膀的放鬆了。
這次的村莊不用擔心被貝特魯吉烏斯捷足先登,畢竟,他本人就被押在這裡。如果能讓愛蜜莉雅她們順利地離開村莊去避難的話,就能在沒有後顧之憂的前提下前去面對魔女教了,可是────
「看起來,他們已經吵起來了。」
「欸,騙人。為什麼?這次的情況應該算是做的足夠好了的……」
不過,看到苦澀著臉的威爾海姆,昴再次緊張起來。因為他不可能在這樣時候開這種低級的玩笑,昴急忙讓帕特拉修加快速度衝向村子。
然後,昴眼裡映到的是
「懇切各位,請聽在下一言。────吾名由里烏斯·尤克歷烏斯。王都露格尼卡近衛騎士團所屬,近衛騎士之一!」
雙膝跪在地上,村民和商人們看著他,高聲喊出自己名字的美男子────由里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