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夹缝中求生存

品嘗宣告之句,咬斷、咀嚼。

滑過咽喉、胃袋收納,在成為血肉輸至頭腦不過數秒鐘的時間。慢慢理解含意的同時,閉上了雙眼。

「沒有想像中的動搖啊,原本還以為會哭天搶地的叫嚷。」

因為昴出乎意料之外的平心靜氣,碧翠斯詫異的低語著。

對她的話昴「啊啊」的微微頷首。

「大致想了三種可能性。」邊說邊豎起了三根手指頭。昭示給站在眼前的碧翠斯。

像是故意要表演給沉默的她看,將伸出的手指先收回一隻。

「首先,是黑色幽默,可說實話一點也不好笑,當然如果整人大成功的標牌出現的話,要我笑也可以啦。現在還不出來嗎?」

閉上單眼地問到,然而碧翠斯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

昴也只好接受最平和的可能性破滅而嘆氣,同時再彎起第二隻手指。(新筆芯:這只是想逃避現實吧……)

「第二,傷勢過重。實際上,多少也看見了有什麼從體內露了出來。但說目前只是因為延命處置的效果,也感覺不太對勁……不過能理解。」

「葛格與貝蒂的治療應該沒有不完善的地方。雖然留下的傷痕還沒完全癒合,但再花上些時間就能恢復囉。只是你等不到那時候就會輕輕鬆鬆在蘇州賣鴨蛋囉。」

「也是啊,連開膛剖肚也都救得了的治療手腕便足以佐證了……話說,那是三、四天前的事,是吧?」

都怪不停重複的輪迴影響,時間感變得模糊不清,實際上昴受艾爾莎刀刃所傷的事件應該是四天前發生的。

四天後,又陷入肚子被咬到肚破腸流的險境。這麼短的期間內腸子撲簌簌灑出的人,說不定非常罕見呢。

「實在高興不起來啊。總之,也就是說──」昴搖搖最後留下的第三根手指,然後報上想到的最後一個可能性:「最後一個能想到的死因。」

在羅茲瓦爾宅邸不斷反複的日子中,在眾多致死的可能性中,只有那個能符合現在的狀況。

「詛咒嗎?」

「似乎是在黑天魔犬的群起攻擊時全給種下了。」

碧翠絲插著手同時肯定了昴的推測無誤。

全身上下四處都留下白色的縫合線──受眾多黑天魔犬爪牙撕裂的傷痕,確定那些真為凶兆後昴問:「為慎重起見還是問一下好了,無法解咒嗎?不會是在向我擺架子吧?」

搞不好,她沒準真會說出「又沒人求貝蒂,貝蒂為什麼要為你做這麼多。」之類的話來,昴也是考慮到有這種風險才問的。

只是她搖頭否定了昴參入樂觀假設的疑問。

「能解咒的話,你這輩子就算做牛做馬也都還不完哪。」

「喂!饒了我吧。我欠下的恩情都多到要堆積成山,清不完了」

淨是四處欠人恩情,而且都尚未還人。上次、上上次還有這次也是。

聽到昴的感概碧翠斯一副想追根究柢的表情,昴做了個手勢敷衍的問:「聽一下無法解咒的理由,好嗎?」

「想知道自己怎麼橫死的沒問題喔。簡單的說──詛咒交纏,術式變得太過複雜。」

「詛咒……交纏?」

無法具體想像的昴百思不得其解,碧翠斯張開雙手眨眼看著昴。

「假使這線是詛咒。」

同時有條紅色絲線連結在碧翠斯的兩掌之間,並且拉緊絲線展示,隨後在線上打了個結。

「那此結便代表詛咒的術式,解咒簡單來說即解開那個繫上的結。但是……」

碧翠斯手指靈巧的舞動,連繫掌間的絲線數量增加了。青、黃、綠、桃、黑、白一條條陸陸續續增加,並與其他線複雜的糾纏在一起。

「只有單一詛咒的話,拉對位置就能解開。不過,大量的線混雜一塊的話……」

碧翠絲伸出手示意將如亂麻般的線球拿去,昴取走線球盯著縱橫交錯的線路。

「不管怎樣扯還是拉……這就是解不開的理由嗎?啊啊,可惡,難度確實很高。」

就算要逐數解開,也不知道開從何下手。

當然,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也不認為會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半天之內』的附加條件,是依什麼作預測的?」

「那簡單,在過半天的話黑天魔犬肚子就會餓了,僅此而已。」碧翠斯豎起手指指著昴繼續解釋:「黑天魔犬擅長『從脫逃的對象身上奪取魔力』這方面的詛咒。再來,魔獸的主食是魔力,換而言之……下咒的理由自然也不言而喻了吧」

「餓肚子所以會襲擊人……嗎?原來如此,不愧是野生動物,理由真simple啊。要對牠們到現在還不餓深表感激啊。」

心急難耐的想去打些什麼東西洩憤,不巧雙手都被線球給佔用了。抱著難以言喻的感情盯著解不開的結,持續掙扎的昴使盡九牛二虎之力試圖要鬆開結,這讓碧翠斯一臉不可思議的問:「你,不怕嗎?」

「哈啊?」

「貝蒂這是──對你來說可是宣告死期。而且貝蒂與葛格明明有救你的方法,卻因時間不足而未實行。」

昴剩餘的時間約半天──依據魔獸的飽足情形,即使現在忽然始軔亦不足為奇。

而且要在沒有任何緩衝的嚴苛時限內挑戰並拿下成果,摘除侵蝕昴的詛咒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吧。

故此,碧翠斯沒有向這博弈賭上一把,帕克也是。

領教她們判斷的合理性同時,卻也搞不懂碧翠斯特意向自己表明事實的意圖。

昴筆直凝視碧翠斯,一邊玩弄手中的線球,突然間似乎明白她到底在追求些什麼。那是……

「什麼啊?妳──希望我責備妳嗎?」

「──」

碧翠斯一言不發,要是平時的話早就反唇相稽,看不穿選擇沉默的少女心中在想些什麼。

既不否定,也未肯定。

她的態度讓昴不禁苦笑:「妳和帕克的決定在人情世故的觀點上確實很薄情,但從合理性上來看是理所當然的判斷。竭盡全力搶救回天乏術的人──也許不失為一樁美談,但說穿也只是表面功夫。」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對接受救助的一方而言或許是無比高尚的行為,可是在現實層面卻又無法否定實際上是徒勞無功。當然正因為有感情牽絆,也才會有投身其中的行為吧。

「不認為你們無情。妳們做的事很正確──另外又有其他的事情想問,願意一聽嗎?」

「什……麼?」

「關於我身上的詛咒艾米莉亞炭也知道嗎?」

現仍在昴休息的房間,由於看護的疲勞而沉睡的少女。

被碧翠斯和帕克放棄治療的事,她是怎麼樣面對的?這是昴唯一的顧慮。

碧翠斯搖頭回答昴的疑惑。

「那個混血的姑娘什麼也不知道。葛格沒有著手除咒,也是為了不讓詛咒的事曝露給她知道。」

「啊啊──原來如此。要解咒的話帕克又沒辦法支開艾米莉亞,我被詛咒的事必然會曝光,另外無法遠端解咒的事也一並知曉了。」

──如過保持緘默直至詛咒發動,艾米莉亞在精神上就只會受到一次傷害──以艾米莉亞為最優先的帕克假使判斷悲劇無可避免,那麼也能理解牠的考量。

「那麼……」

示意話題告一段落,昴直指著碧翠斯,凝視因無禮的舉動而稍稍顰眉的她。

「依我之見,妳沒惡劣到只是特意前來宣告死期的吧?」

「你……又瞭解貝蒂什麼了?」

「最起碼,感覺上我們彼此相處的時間,比妳所認為的還長上四倍。」

見少女的眉心與疑惑越來越深,昴回想起過去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將近兩個禮拜的每一日。

與拉姆、雷姆的關係是自第一輪以來最良好的一回。和艾米莉亞的關係,把在膝枕上嚎啕大哭影響評價的行為除去的話,還算不錯。昴受盡折磨總算揪出咒術師的狐狸尾巴,又拯救出村童們危在旦夕的性命。

回顧這次的輪迴,這次可以說是近乎滿分。

假如連最關鍵的自身小命也能入帳的話。

「被狗群一哄而上把全身嘎噗嘎噗的時候,還以為必死無疑了。一點也不仁慈啊。」

曾數次嚐到生命消逝的的感覺──而昴也屈服了。

死慣了。習於放棄。事已至此,這般田地,最重要的是──

「治療傷口的是妳、雷姆和艾米莉亞炭吧?如真對詛咒云云的棄之不顧,也不會如此細心照料了吧?」

擅自放棄昴的性命,卻仍拚死延續,對她們來說是侮辱。

包括那隻運用自己短小的四肢,縫補昴殘破不堪身軀的小貓在內。

「說謊技巧太差了,妳們吶!」

「得救的可能性怎麼說都太微薄了,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而葛格不希望她涉足那個方法。」

「因此裝作一副壞人的樣子,想來承擔我的怒火嗎?妳這幼女也太愛操心了吧──所以告訴我吧,那極小的可能性是什麼?」

用食指與拇指圍出個小圈圈,示意碧翠斯引出答案。

她猶豫了半晌後,放棄般的嘆息。

「一如前述,你身上的詛咒是由黑天魔犬下的,其內容無疑是將魔力洗劫一空。」

這早就知道了。其威力昴甚至親身體歷過。

故,詛咒被黑天魔犬以「吃飯」為契機啟動的瞬間,昴的小命也等同終結。總之,妨礙詛咒發動的方法──

「等等,那麼說來,小鬼們身上的詛咒解除了是怎麼回事?」

森林裡發現衰弱不濟的孩子們,其貌與昴受到的詛咒大致上是同等物,只是當時沒有想那麼多。

「詛咒發動開始汲取小孩們身上的魔力,應該就會進入直到被吸得一乾二淨之前都不會停止的模式,但是他們卻都平安無事──直到剛才為止的一切,難不成都是大家為了讓我安心演得一場戲嗎?」

真是如此的話,昴就真的再也無法容忍了。

但是,碧翠斯插手停下昴輕率的臆測。

「你太急躁了。把話聽完呀,不過離重點很接近了──他們解開詛咒的方式,與你命懸的一線生機多少能算是同道呦。」

「那麼孩子們和、我的差別在……?」

昴前思後想碧翠絲的說明。昴與小孩們詛咒間的差異。他們身上只有單一詛咒,昴則帶有複數的詛咒。啟動的詛咒、待機的詛咒、篡奪魔力的詛咒、喪失魔力的衰弱、奪得的魔力、被搶掠的魔力會作為魔獸的食物,如果是這樣的話──

靈光乍現浮出一線希望,昴抬起臉轉向碧翠斯。

「在施術者死亡的情況下,被奪走的魔力會何去何從?」

碧翠斯面不改色的點了下頭:「如果沒了去處,詛咒就會喪失原先的效力,因為那個術式,並非以殺害為目的而搶奪魔力。就是在那樣條件之下產生的詛咒呢。」

碧翠斯的肯定,使昴理解了。

將小孩們詛咒停下來的是──身為下咒者的魔獸死亡了。接下來,由於咒術士死亡的話,殘留於孩子們體內的詛咒也就只不過是單單的術式而已,如此一來,請帕克或碧翠絲除咒就能輕易解決。

昨晚,在森林中嗚呼哀哉的魔獸應該非常大量。

從最開始遭遇被昴殺死的第一隻魔獸為首,逃走過程中雷姆又親手討伐了不少。

若其中也包含了對下小鬼頭們下咒的魔獸,這個推測也能得到證實。

可在確信的同時也──

「啊~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

在已知的推論基礎之上,昴注意到了。

碧翠斯仍舊一副悲鬱的樣子站在面前的涵義。

以通常的方法解除詛咒是絕對不可能的,現在昴除了將術士殺害外別無他法。

但是──

「在我身上下咒的傢伙數量太多了,無法鎖定吶。」

昴回頭眺望魔獸棲息的森林。

利用遍佈的結界把村莊與森林在非物理性之上隔絕。在那深邃無垠的森林中,四處分佈著的魔獸群。

將其找出,並於半天之內討伐之類的事情,不可能呀。

「啊~可惡……」

昴抵著額、低著臉,不由自主的苦笑起來。

啊~理解了。正視到不容忽略的現實。

只要不把黑天魔犬徹徹底底肅清,昴的小命就無法得救。

再加上必須在半天之內完成的艱困條件,更甚者,踏入森林與魔獸群針鋒相對的危險性。就是這些理由讓帕克裹足不前,從而迴避對艾米莉亞據實以報的理由。

「葛格牠…..」

「不用多言我也清楚。艾米莉亞炭知道的話,她肯定會勉強胡來的。雖然我會非常高興……但也萬分惶恐。」

沒什麼好猶豫的,損己利人如她,所以即使昴看見了一線希望,也唯有她,昴不會向其求助。

萬一,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她的話,就算千刀萬剮痛苦也不足百一。

「這是什麼鬼難度?雖然很糟糕、亂來。放棄──」

『所以放棄了,是嗎?』

話未說完蕩漾腦海中的餘音復甦。

參混雜音彷彿自遙遠的潛意識深處迴蕩著的纖細聲音。

倏然抬起頭四處張望,可此處除了昴與碧翠斯之外四下無人。無論如何這聲音──

『沒有能救他的其他方法嗎?』

似乎是尋求協助的聲音。不過在話語中深藏著悲烈的決心。

「連頭都開始痛了起來,真是不講道理啊。」

『僅只如此而已,剩下的就隨妳開心吧。』

(新筆芯:上篇因為全文沒出來,所以翻錯了。)

這次是碧翠斯的聲音,一樣是碧翠斯的聲音卻和不同的語句重疊在一起。

雖不知在何處,但是確確實實曾在哪裡聽過的對話在腦中不停的一閃而過。

眼花撩亂,如警鈴鏘鏘響鬧的耳鳴與頭痛讓昴抱著腦袋,在急亂的喘息中跪倒在地。

『一定──會救你的。』

滿載決心與覺悟的聲音迴響肺腑,昴拉直屈服在地的膝蓋重新站起。

那樣訴說的聲音,如此告知的聲音。

隨後察覺了,有非問不可事情。

「雷姆──在哪裡?」

昴這個早上連一眼都還沒有看見那位青髮少女的倩影。

理應一同從森林歸返了,應該正是她帶著全身是傷的昴與女孩回村里的。那事帕克也已言明了。

可內容也只有回到村莊中的時間點之上。

傷得太重,現仍於某處休息嗎?──不清楚是否為鬼化的影響,沒有明顯外傷。帕克這麼說過。

那樣的話,是與拉姆為盡力照顧村民而在村裡東奔西走嗎?──雷姆下廚的話,就不可能有機會讓拉姆一展長才把拿手料理「蒸薯物」給端出來。

那麼,既沒有負傷也不在廚房裡的她現在──在哪裡?

「貝雅子……碧翠斯,雷姆……在哪裡?」

昴期期艾艾的提問,碧翠斯撫摸著縱捲的髮辮。

「換作是你的話,會怎麼做呢?」

「這算什麼回答!」

故作姿態的回應,昴想上前駁斥她。但是受太激烈活動的影響吧,血液不足害得全身誇張地向前倒下。

頭暈目眩,卻也使昴冷靜下來,當場陷入滿腹的懊悔之中。

明白到了自己不過是在遷怒而已。而且,明明了解碧翠斯正是為了承受自己的怒火而立於此。

明明理解她的體貼卻視若無睹,徹底利用了她的溫柔發洩自己卑劣的怨氣。

那裏──

「啊──你們倆在這啊。不好意思,知道雷姆在哪嗎?」

是聽到剛才的怒吼而來的吧。桃髮少女自廣場的一角現身,她先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兩人,然後像是想起剛才的發問般斜著頭。

對於拉姆的舉動,碧翠斯依舊保持一貫的冷漠表情。

但昴可沒膽識能做出如此的行為。腦中浮現與姊姊的面容幾乎是用同模子刻出的少女,沒臉見她。馬上別開了臉。

昴露骨的反應、兩人對話的場所。

從中看見了什麼線索了吧?拉姆一臉「難不成」的表情瞬間變得陰鬱。

「千里眼──開眼!」

一手插入瀏海中,遮住單眼的拉姆如此呢喃。

隨後,目睹她引發的劇變讓昴愕然的露出驚嘆。

她遮住左眼獨睜右目的面孔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皎白的臉龐下蟄伏的青綠靜脈,就是這麼奇異的光景。與其說充血,倒不如說是血瘀化的樣貌讓不快感更上層樓。

昴更驚訝的事在後頭。巨變的拉姆微顫唇瓣──

「看不見──那樣,難道雷姆,在結界外?」

拉姆就這樣帶著充血的眼珠掉頭直往張開結界的森林方向邁步。

昴想也沒想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等下,妳知道在哪裡嗎?」

「只要在結界之內的話……別阻止我,巴魯斯!」

拉姆猛烈的想甩掉昴牽絆肩膀的手,而昴也奮力拉住避免掙脫。她停下掙扎回頭瞋視。

「碧翠斯!」

「我只是來提示可能性──僅止於此。不能讓混血姑娘涉險,所以格葛自當不用說了,離開進禁書庫的貝蒂也在戰力之外,而就算妳去了也派不上用場。選項是有限的。」

「不是這樣的吧?那麼,雷姆果然……」

在魔獸棲息的森林之中──單槍匹馬,打算將魔獸群給剿滅而出征了。

若眼下要推舉能算作戰力的人,的確或許是條明斷。實際上,昨晚在森林雷姆就力壓群獸。

然而

「有多少隻能驅使魔法的傢伙呢?說起來,為了解除我身上的詛咒必須要查明現況。見一隻殺一隻,要像無頭蒼蠅般行事還是算了吧。」

「這是怎麼回事?巴魯斯的身上的詛咒不是應該……」

昴像要嗑血的呼喊,拉姆布滿血絲的瞳眸再次蒙上陰影。轉向碧翠斯,跑到她的跟前。

「這是……怎麼一回事,碧翠斯大人?雷姆到底──」

「為了解開盤根錯節的複雜詛咒,為了將身為術者的黑天魔犬一族趕盡殺絕,而踏入了森林──不論是站在那裏的人也好,還是妳的妹妹也罷,都能因此獲救的唯一方式。只是,這芽太細了。」

碧翠斯直接了當的表明,拉姆霎時間啞然失聲。

但馬上便將悲傷的表情轉換為決意,為了追上妹妹毫不猶疑地朝森林飛奔而去。

「等等!」

昴一個箭步站在了拉姆前方,張開雙臂攔阻她的去路。

桃髮的少女向昴射出峻銳的目光:「請退下,巴魯斯。現在拉姆可沒有餘裕,不會跟你客氣的。」

「就這樣有勇無謀的橫衝直撞沒有任何意義!有些事情想問,所以請回答我,老實的。」

「哪有時間做……」

「如果想去救雷姆的話,假如有那麼一點把我當作同伴看待的話,請聽我說。即使不多,也想先提升機率。」

雷姆現正身陷龍潭虎穴,一聽到救助妹妹的方法,拉姆執拗的態度也有些微動搖。

昴見她強行闖越的態勢緩和後接二連三地提問。

「想問的事情只有兩件,首先如果利用妳的千里眼,能鎖定雷姆在森林裡的位置嗎?」

「嗯……可以。只要在拉姆千里眼的範圍內『與拉姆波長吻合的存在』就可以共享視野,所以只要沿著見過的景緻移動一定能找到。」

「與其說遠望,不如說是從其他人的視野瞭望嗎?到底是怎麼的感覺雖然不清楚,但是能和雷姆會合就好了。」

清楚了第一個疑惑而點著頭,接著昴彈起第二隻手指。

「那麼,第二道問題──拉姆,妳算戰鬥型的女僕嗎?」

「這麼質問的意義在哪?」拉姆瞇起眼反問。

「這個嗎?」昴回應:「與拉姆會合之前,不知道會在哪裡先和魔獸起衝突,不能自衛的話就什麼也都沒得談。話先說在前頭,若遇上戰鬥,我可是顆超級絆腳石喔。」

「等、等一下。原來巴魯斯打算跟來嗎?」

大言不慚陳述自己沒有半點實力的昴,拉姆少見地流露出焦急的語氣。

昴對她的焦躁點頭表示理解。

「我明白妳的不安,但妳瞧必要條件……不,說實話,如果只是要救出雷姆,我不就一點必要性都沒有嗎......?」

話講到後半,聽不清楚的拉姆表情顯得非常疑惑。這使昴緊張地揮了揮雙手繼續說:「如今不讓全員一起突破第五天嗎?唯有如此,前面幾次的挑戰才有意義呀,所以這事,拜託了。」

看著雙手合十的昴,拉姆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將一切就這樣都打包裝進了嘆息之中。

「唉──假如期待我像鬼化的雷姆一樣戰鬥,抱歉,辦不到。」

「什麼?」

「與雷姆不同,拉姆是『無角』沒法完全鬼化,所以不善長肉搏戰,多少只能使御些強烈的風系魔法。」

拉姆如此回答,同時隨著輕輕揮舞的手指,昴的頭髮也隨強風搖曳。

當然把現在的術式修改得更加兇惡,也能挾帶足以把昴的右腳與腦袋切下的威力吧。一想到就覺得這陣微風實在刺骨。

不過,作為我方的戰力再可靠也不過了。

「碧翠斯!我現在要同拉姆入森林。若回來前艾米莉亞炭就醒了的話,就適當的誆她一下。」

「把那位青髮姑娘帶回來──就代表要放棄自己的性命,這一點你有理解嗎?」

「有點不同啦,容我更正。」

對碧翠斯低語質問自己的覺悟,昴回:「一點點。」豎起手指左右擺晃「習慣死亡、放棄成癖太無聊了,生命寶貴,絕無僅有。因為有你們拼命地挽救,所以我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就讓我再丟人現眼的掙扎吧。」

延續了一度恣意放棄的性命而重拾新生。

因此這樣的昴,現在也已能把生命的脈動銘刻於心,這是許許多多人伸出援手的結果。

故此,得以進入延長賽。

「反擊劇上演了。糟糕透頂的狀態到了這裡才好轉。貪得無厭的我才像是我,我還想看到有自己參與其中的未來,這也沒辦法喲!。」

以愚昧的理由不三不四的解釋,完全沒有回答到碧翠絲的問題所指,可是昴卻抬頭挺胸一臉無比得意。

「你在想什麼雖然搞不懂,不過隨你高興就好了。我也已經出示過選項了,要從中選擇哪個,就任由你決定吧。」

「你也是這樣送走雷姆的吧。嗯,感激不盡,貝雅子。」

轉頭望向森林,想著在那幽暗之中的少女依然在戰鬥著吧。

愛管閒事又容易貿然誤解──總是、總是,擅自揣測他人的意圖、擅自過早論斷、擅自干涉。開什麼玩笑!

「妳想為我做的事情,我也會同等奉還。」

摩拳擦掌下定決心,朝魔獸之森宣言。

對著深處棲息的魔獸群,以及引導昴命運的超自然存在──曾經昭示過,可近乎忘卻的宣戰布告。

「來吧,最後的大對決了──命運大人,棒透了!」

Stage2 「羅茲瓦爾宅邸」第四天,第五次的挑戰開始了──

results matching ""

    No results match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