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余香的效果

力蹴地面,向前躍進。 綿延起伏的粗大樹根會阻礙步伐,可是落下的雙足卻又如要一口氣踏爛般的壓過。

在森林或深山中,這類沒有整備過的道路之上,模擬兩可的確認立足點實際上是錯誤示範。行進於自然產生的獸道上,正確的步法應該是不管腳下有什麼,卻能毫不猶豫前進的決斷力,方才闢道。

信賴自己堅固的鞋子,踏過推積的枝葉與青苔再次飛躍。 粗暴急促的氣息,額頭上的汗水流入眼中,痛苦地眨眼讓汗水流向其他地方。 沒有回首的餘裕及理由,與能虎口餘生的機率無關,追蹤者的腳步聲就在一旁同行,像是在嘲笑這邊驚慌失措逃竄般糾纏不休。

身子前傾,減少風的受力面積而全力逃命。 肺很痛,感覺全身宛若在吱嘎作響的悲鳴,渴望氧氣不停急喘。昴彷彿上岸的魚嘴巴難看的一張一合。

「一臉下賤的樣子──原形畢露了喔!」 「妳這傢伙──給我記住!」

後悔浪費了多餘氧氣的同時,昴將懷裡的少女──拉姆重新調整位置,再次牢牢抱住小巧的嬌軀。

也許是因為黑霧和魔女之間有什麼關聯,利用它使「菜月昴誘餌大作戰」發軔,約莫過了十分鐘吧。 誠如昴所計劃,與絡繹不絕聚集起來的魔獸展開激烈攻防,最後──束手無策的兩人只好往森林外敗逃。

「相信妳說的可以戰鬥,卻是這副德性!」

「實際上也好好戰鬥過了吧。不過是拉姆的體力沒想像中多而已。」

「說要鋌而走險的帥氣發言到哪去了呢?」

「情況比拉姆想像的還要更加嚴峻,在度過危機前就先失足了。」

拉姆厚著臉皮一一回應昴的叫嚷。 拉姆的態度實在讓人無法想像她由於反覆戰鬥使魔力不足,而陷入不能動彈的窘境。

受昴釋放的「魔女殘香」吸引,順利把魔獸引蛇出洞。 可是為數眾多遠遠超乎預期。說句老實話,對這一發不可收拾的遇敵率除了後悔之外無話可說。

拉姆使御風魔法擊殺的魔獸也達到了十七隻。 到此為止勢如破竹的節奏,拉姆卻忽然筋疲力竭地倒下。身旁的昴大吃一驚,連忙扛著拉姆開始四處竄逃──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受人搬運還真囉嗦!閉嘴好嗎?不怕咬到舌頭……原本、就、沒多少、體力了……」

雖然是所有運動項目都能拿得漂亮成績單的家裡蹲,但由於足不出戶所以體力嚴重不足,想在校內長跑中拿下末名獎絕非癡人說夢。 儘管耐力再怎麼貧乏,在這生死關頭也只能咬緊牙根想盡辦法擰出來,但是體力乾涸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緊追不捨的魔獸也明白的吧,逃跑的昴馬上就要精疲力盡的事情。 似乎正享受著削弱獵物的工作,每當昴步伐慢下來時便來牽制他的雙腳,為快燃盡的逃命本能添薪加柴。

「巴魯斯、左邊、很近──現在揮劍的話剛剛好。」

懷中的拉姆扭過頭,在移動的景色中適時的給予建言。往那兒一瞅,只見隻顯然輕視了昴威脅的魔獸在身旁並行。 拔出腰間的單手劍朝著鼻尖釋放犀利的一擊。如同預期,一直線的橫斬將驕傲魔獸的臉上下分家,森林再添一具新肥料──做得到才怪。

似乎是見昴遲遲不拔劍而怫然不悅吧,在懷裡仰望的拉姆眼裡帶著怒火,但是昴也注入同等的感情瞪回去。

「為何不拔劍?」

「誰有辦法在雙手抱著人的情況下,一邊奔跑一邊揮劍?縱使揮劍了,沒命中、妳摔下、我跌倒,不成了造就三出局的笨蛋。」

昴汗流滿面拼命地交替雙腿疾走,被駁倒的拉姆受他粗暴的吐息直襲。

拉姆身輕體嬌,即使如此雙臂上的重量感覺起來也絕不少於四十公斤。光像這樣抱著如此重量拚死奔走,已經可說是相當優秀了。還要求拔劍應戰,像是漫畫裡才能看見的特技昴是模仿不來的。 沒有受過特殊訓練的的一般學生,抱著女性能做的事非常有限。理所當然,昴除了逃跑外別無選擇。 (新筆芯:抱著女性能做的事非常有限……我這單身狗竟想歪了,哈哈……)

「差不多該是隱藏能力覺醒的時機了吧──痛啊!」

期待奇蹟的瞬間,肩膀突然傳來劇痛讓昴不禁哀嚎。扭過身望去,一匹玩膩的魔獸飛撲上來,利牙正深深的刺入右肩裡,大塊撕裂肩上的肌肉。鎖骨和牙尖相互抵抗,疼痛迫使喉嚨顫抖。但是──

「大意、大忌──噠哇。」 (新筆芯:疏忽大意是禁忌的意思。)

被抱著的拉姆朝昴腰間探出手,流利地抽出單手劍斜放出銳利的突刺。 劍尖巧妙的捅入魔獸鼻尖旁,貫過腦袋從後腦勺穿出。扎在肩膀的牙齒頓時失去力量,順著昴逃跑的振動抖落在地,置翻滾的屍骸不理,昴看著掠過臉旁的劍刃。

「超危險的舉動別作啊你!」

「防範詛咒的再次疊加於未然,好好感激我吧──巴魯斯,被黑天魔犬咬傷的話,無論如何都請確確實實的殺掉,如果放跑了就只有死路一條。」靈巧的拭去劍上血跡,拉姆像是生氣的盯著昴警告道。

對她的警告,昴裝做集中精神在逃亡上拒絕回應。

閉上的口中,感覺到牙根在微微顫抖。 這是所謂的精神抖擻嗎?還是出自於恐懼?實在無法判斷──胡扯,肯定是後者吧,抱著近乎自暴自棄心態的承認了。

魔獸很可怕。魔獸的爪牙,更是可怕得不得了。 儘管方才埋入的肩膀的獠牙咬得並不深,卻有激發昴根原性恐懼的十足銳利。

那被全身上下如千刀萬剮的嘶咬。 那痛楚、那飄零、那絕望,豈可能有忘記的道理?

雖然手持著劍,可是拉姆與昴的共同戰線再也沒有把劍斬在魔獸的身上。僅僅為了牽制而揮舞,讓魔獸無法靠近而稍微拉開距離。 結果又給拉姆強加負擔,不得不抱著兵困馬乏的拉姆遁逃。再算上沒料到魔獸會接踵而來這點,一切全然是昴自身的過錯。

肩膀上的傷口很痛,血流如注沿著管家服的裂縫到右邊衣袖的手肘處都被鮮血弄得濕漉漉。右臂宛若要徹底乏力,數次重新抱起拉姆的身體,同時死命邁步。總而言之,多少都要移動位置。

「拉姆!」

「正在做啦。」

粗魯的回應呼喚,拉姆的眼瞳染上血色。 定期的千里眼發動,搜索周圍一帶是否有雷姆的反應,期間保護毫無防備的拉姆便是昴的職責。 視線橫掃四周,魔獸們帶著隨時能飛撲上來的氣勢高度警戒著。所幸牠們都按兵不動,或許是因為剛剛才刺殺了一匹魔獸吧,沒有昭然挑釁的個體。虎視眈眈得等待這邊體力耗盡,保持若即若離的間距尾隨著。

極為令人毛骨悚然的靜謐氣氛,昴抑制不了討厭的預感而屏住氣息。 時而,為了牽制而或左或右的迴轉;時而,為了避免埋伏而更變路徑。越是反覆執行這些舉動,最初的方向就越是不明白。 從深林前往村莊的道路誠然早已迷失。從使用千里眼的拉姆未給與提醒這點看來,相信至少不是往反方向跑。

放棄思考,一昧天真的持續狂奔的結果──

「糟了──」森林倏然張開了大口。

報應就是腳底下地面消失。 雙足踏空,五臟六腑受到向上的懸浮感襲擊,緊接著後腳跟削著險坡,儘管體式崩解,卻仍成功以滑落的狀態度過了。

嚇得要魂飛魄散了,不過還好不是遇到懸崖。 只是單純闖入了森林間縫中的窪地,抱著少女就這樣在斜坡滑行,以差點跌倒的醜態抵達終點。感謝沒有慘摔的幸運,同時觀察四面八方,然後注意到剛才感謝幸運實在是言之過早。

掉進了森林的谷中,地面被V字型崛開的窪地,出口從左右延伸開來。但是兩邊都傳來大量魔獸的腳步聲,同一時間自昴滑落的險坡上也陸陸續續有魔獸跟著滑下。

「中計了!」

絕不能以為魔獸單純只是隻野獸而輕忽,幾度與那些傢伙接觸的昴,不管哪次都能從牠們身上感受到類似智慧的東西,只是緊迫的事態和牠們野獸般的外表,導致沒能好好琢磨這事實。 看似選了條不錯的道路,實際上卻是四面楚歌的徵兆。

懷裡的拉姆視野依舊在遠方搜尋,不知事態嚴重。 當前想依靠無法把握現況的她自己打破困境是不可能的。因此能克服這逆境的是──昴受她信賴的證明。

「只能硬幹、吶!」

當機立斷可是昴少有的優點之一。 勉強地只以左臂抱住拉姆,右手奪下她拿著的劍。感覺右肩的傷口滲出血水發疼。

左右與背後三方面逼近的敵息,昴深深地呼了一口長氣,舉起單手劍。

「上了喲,看我的!」

朝眼前的陡坡刺下,下半身與右臂的肌肉總動員──致力攻略斜坡。 做出的決斷依然是逃命──三方道路擇一突圍,披荊斬棘的英雄行徑不值一提。既然沒有外掛般的戰鬥能力,就連自己的劍能不能夠到第一隻都是未知數。

刺入劍身,鞋底啃噬浮於斜面上的青苔,使盡全身力氣抵抗慣性與重力。滾落下去的話就玩完了,在那裡等待的終結自然也是不言自明。 如果這裡不奮力一搏的話,說什麼也都死不瞑目。

扭過身,將握著劍的右手臂從肘至肩也靠上陡坡,有如即使只有一點都要從斜面攫取些磨擦係數一樣。 後頭窪地之底緊挨著欲夾擊昴等人的魔獸,仰望著企圖逃亡的影子高聲咆哮。

但是現在才注意到這邊的想法也已經太晚了,藉由十餘下的突刺,昴和拉姆抵達了峭壁的邊緣,半個身體探出了險坡,用上半身掛著同時想辦法攀登回去。

「好呀──!做到了!意外的能幹啊!Nice呀我!我真nice!大有來頭的單手劍,劍鋒也已經劈哩啪啦的殘缺不全了──啊啊啊!」

自吹自擂的話未完,陡坡上忽然冒出一個小小的影子,隨後夾帶驚人土石的暴風自頭頂呼嘯而過──晚了一步迴避使後頸受餘波刮削,灼燒感與激痛一同到訪。

「你──!」

痛得皺起眉心再次於斜面上撐起身,阻礙在視線遠方的是那個小小的身影──對巴魯斯來說總計是第五次的邂逅了,幼犬之姿的魔獸現蹤於此。

伸展四肢,肚皮貼著地,像是伏臥的樣子。紅彤彤的雙眸瞅像這邊的姿態,這是想將沒殺死的獵物徹底消滅而急遽高漲的敵意。 也就是說,第二次射擊的準備開始了。

「別說笑了!豈能吃這招!」

在魔力的洪流開始干涉自然現象時,昴慌慌張張的跳上斜坡,就這樣收起劍的事也好,重新抱起拉姆的事也罷全都推延,當務之急是逃出魔獸的視線──緊追著逃竄的項背,受殃及的林木為土石洪流大肆蹂躪。

連樹林都被推倒,感受到連大地都被掀翻規格之外的威力。但沒有回頭的餘裕,逃慢的腿腹遭肆虐的餘波劃開而流血。

「NTMD──!」

叫喊、跳躍。降落的右手方,判斷能迴避土石洪流衝擊,便朝與之前不同的陡坡縱身一躍,但如此一來就要迎接懸崖的洗禮,昴反手持劍刺向地面。

「噫啊啊啊啊痛、痛、痛!」

右半身與地表相削,一邊緊抓住劍,一邊用力刺入土裡控制滑落速度。不停增加的傷口痛得昴都快哭出來了,仰望上方。

「哎呀。」

阻止不了慣性的魔獸從斜坡上滾落。 發出家犬一般的悲鳴,數匹直直地摔入谷底。與剛才窪地不同,底下等後招待的顯然是鋒利的岩塊。受強健的大地毫不節制的擁抱,墜崖的魔獸發出碎骨聲後便再也無聲無息。

「險些連我們都要在這兒悲劇了──」 「巴魯斯──!看到雷姆了!」

懷裡的拉姆高聲歡呼,充血的雙瞳視線回歸現實。 喜上眉梢後卻發現自己身處陡坡而蹙眉。

「一段時間沒看著,現在是什情況?」

「這是吊人胃口的cliffhanger!比起這個,妳那邊的成果如何?這問題也包含了把焦點從現實轉移的意義。」 (新筆芯:cliffhanger是一種創作手法,結尾時留下一些問題、困難或未解決的處境,引發觀眾探討後續發展的情緒。)

企圖以捷報排解手臂因肌肉疲勞而顫抖不止的感覺。 拉姆也不提及昴增加的傷痕,微微點頭說:「距離這邊不遠處,有視線捕捉到了雷姆的身影。時機很差,沒有連上雷姆的視野。但應該往那裡走就可以會合了。」

「怎麼明白的?」

「拉姆千里眼的對像是黑天魔犬,正在成群結隊往這裡移動時遇到了雷姆。但共享對像馬上就被打碎了,共享也因此中斷。」

「是嗎──?」

視線共享的對象橫死之時,拉姆內心是否也會感受到些衝擊呢?不過肯定絕非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景象。 總而言之,僥倖確認到雷姆平安無事。一如預期,精神充沛的像個稱職森林獵人,光是這樣的消息就十分足夠了。

「問題堆積如山的是我們這邊啊?既然雷姆沒有危險,就以不會適得其反的速度趕過去吧。」

「掉下懸崖的話,我們倆就真的危險了。巴魯斯,爬得上去嗎?」

「咬緊牙根總有辦法的,相較之下上面的重重包圍才是最大的難關呀。」

該如何是好?一邊商量一邊往支撐兩人的右臂使勁。將體重託付予插在斜坡上的單手劍,設法改變成比較輕鬆的姿態。

「啊──」「啊──」

兩人重合的驚叫伴隨著尖銳的金屬斷裂聲一同迴響。

原本刺入崖邊的單手劍,現在獨留前端三分之一於原地。驚慌失措下把彎曲的劍身再次插向地面,卻因為失去劍尖而突刺威力不足這種簡單的道理,徒勞無功。

「墜崖的魔獸成為緩衝的可能性──」 「被之後追來的魔獸當成坐墊的可能性更高──」

昴說著像是聽天由命祈求老天保佑的話,拉姆也回以滿滿的覺悟。解放無法深入地表的單手劍,霎時落下的速度再次增快。 帶著削去肉身的覺悟讓險坡猛磨右半身,但摩擦力果然還是不足以支撐兩人份的體重,束手無策的二人雙雙墜入崖下。

「噠啊啊啊啊,糟糕了──!」

「代價真高啊,巴魯斯──!」

頭下腳上倒插式墜落的感覺,想起五天前的投崖自盡,全身便心驚膽顫。即使如此依舊下意識地抱緊懷裡的拉姆,至少也要保護她於摔落的衝擊中這點,正是他仍未失去男子氣概的證明。 拉姆承受大力擁抱的觸感,同時扭過身將手伸向地面。

「艾爾?拂啦!」

如此呼喚的同時魔力也一併高漲,兩人預定著陸的地點出現向上襲捲的暴風。 自由落體的身軀乘著來自正下方的上升氣流,頭朝下的姿勢亦開始翻轉復位,而且掉落速度也漸趨緩慢。

如果這樣的話──藉由觀察迴轉了半圈歸位的世界判斷現況,向雙腳注入渾身力氣,忍受衝擊拜訪之時令人近乎要咬斷牙根的疼痛。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撐住啦啊啊啊!」

捱過來了── 當場跳了跳以慰勞雙足傳來的劇烈麻痺,仰望自己摔墜的峭壁,其高度不禁使人啞然以對。 十公尺以上的高度相當等同於學校四樓左右。從那朝堅硬的地面被扔出去,竟能虎口餘生。

「拉姆大人真佛祖級的時機啊!沒有那招風魔法的話,現在……」

欲表達死裡逃生的感激,昴卻注意到雙臂裡的拉姆一動也不動。無力支撐腦袋的拉姆自鼻孔流出一道血痕,緊閉雙目的少女不停重複著急促的喘息,並痛苦的呻吟。

「咦?喂!拉姆?糟了、這個、喂!」

輕輕搖晃拉姆的身體並呼喚她的名字,但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原本在與魔獸的戰鬥中耗費大量體力,如今又為了緩衝墜落而強施魔法,成了拉姆過度削減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啊啊、可惡,時機該死的差啊我。」

昴一邊詛咒自己的粗枝大葉,同時小心翼翼地重新抱起拉姆,將彎曲的斷劍強收入鞘,抬頭上望。 懸崖之上追擊的重重魔獸想迂迴而來,似乎正摸索另一條通往昴等人的捷徑。 在那之前,必須想盡辦法拉開距離。

「雖然也爭取不了多少時間──?」

逃命是分秒必爭,花費的時間與生命息息相關。對於除了逃竄之外無計可施的現況,昴只能壓抑下想咋舌的心情。但這樣的感傷立刻被崖上傳來的激烈巨響給中斷了。

「喂喂,騙人的吧?」

只見昴不久前滑落的險坡上頭,大量的土石流宣洩而下,其上──以幼犬魔獸為首,十幾頭魔獸乘之而來。

立即退避,勉強躲過土石流的波及。 可隨著沙礫與魔獸在同一平面降落,昴與拉姆拼命創造出的優勢也瞬間消失了。

創造出機會的拉姆仍舊意識不清,而昴那破爛武器更為不可靠的程度雪上加霜。

「魔女恨死妳了──香水沒事噴那多幹嘛啦?」

計畫順利推動狀況時非常感激,而遭遇接二連三的失敗時卻又立即翻臉。 卑劣啊,不愧是將自己評價為卑鄙小人的昴,儘管明知只是拖延結果,仍開始做好再次逃亡的準備。

希望魔獸依然輕視兩人,能讓他們就這樣夾著尾巴逃走,這樣的祈禱都還沒來得及開始──

「咦?奇怪?」

才剛要起步,便察覺異狀轉過頭一瞧。 滑下的魔獸樣子很奇怪,本以為會屈身乘著土石流,然後在著地的同時飛撲而來。

「那個──喂,我在這邊呦。」昴驚愕的說著。

著陸的剎那魔獸三三兩兩地迅速在谷豁裡四散開來。 獸奔鳥散的景象,使昴不禁想起方才自己抱頭鼠竄的狼狽樣。

「到底怎麼了?你們──」

受襲的緊張感一點一滴鬆懈,取而帶之的是滿腹疑問。 昴被緊接而來在峭壁上爆炸的答案醍醐灌頂。

「唔。」

再次抬頭仰望,懸崖上的變化使得昴眼中浮現困惑──目睹一片片赤與黑的血肉橫飛。

遙遠的峭壁上方──出現了一個人影。

亂舞著鮮血淋漓的鐵球,身穿侍者服的少女以失去理智的雙眼眈視崖下。 眼睛與被殺意支配的目光對上的瞬間,昴感覺到無比厭惡的預感,背脊甚至被冷汗濡濕了。

隨後直接一躍而下,從高高的懸崖峭壁之上不耗吹灰之力般在這塊大地──「鬼」降臨了。

幽深森林裡被魔獸團團包圍,與「鬼」對峙,持續緊抱不得不守護的少女,一手拿著斷劍,總算來到最終階段的昴屏住氣息。

「話說回來有一點──我方也太過寒酸了吧。」

抱怨沒有任何人聽見,被森林吹過的風所埋沒。 那麼,這裡正是所謂的──關鍵時刻。

虛弱不堪的昴注意到了出鞘的單手劍上映照著自己扭曲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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