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戰
輕輕地,柔柔地,這種感覺……彷彿漂浮在水面上……
四周是純黑的世界。
視網膜沒有映入任何光線,也感受不到上下左右。五感沒有一個在運轉,看不見,聽不見,嗅不見……
就連意識都很朦朧,無法專心思考。
這是哪裡?我是誰?怎麼了?腦中一片混亂。
『愛……』
突然,漆黑的世界彷彿傳來了說話聲。
鼓膜依舊沒有任何感覺。傳來的不像「聲音」,反而像是「意識」。它沒有介質的接觸,直接闖入思維內。這個聲音從哪裡來的?昴不知道。他的腦中只是不斷的響起那個聲音。
『愛…』
那是一種虛幻的,讓人無法拒絕的聲音。
愈是品味那道聲音,自己的心愈是痛苦。就像浪子想起母親的時候,明明心裡很痛苦,卻伴有絲絲的不捨的令人流淚般的愛意。
若有指尖,我願伸向它;
若有嘴巴,我願叫住它;
如有雙臂,我願擁抱它;
若有兩足,我願走向它;
若有身體,我絕不會再離開它!
而現在的我,無論什麼都無法被允許,那是多麼的悲傷,多麼的令人著急,多麼苦惱,多麼後悔,多麼的遺憾……
『愛你』
就是這樣的心情,一樣的心情。
想將想法通過語言清清楚楚地叫出,並不存在的嘴在內心瘋了般的喊出了所有的感情,一併爆發。
就是這樣的心情,一樣的心情。不,對方一定比我的心情還要強烈。彷彿自己的一切都為次而生,不過無論如何焦急,如何痛苦,這份感情絕不會傳到對方。
即使知道對方也是這種心情,不過就是希望自己的感情能比對方的更真摯,更沉重。
就像是競爭攀比似的愛情持續升溫。可是,現在卻沒有應該將那份愛傳達過去的人在。
不斷膨脹的感情,持續溢出的愛情,漸漸地浮出水面的罪惡。
────就連擦掉悲傷的眼淚都懶得做的『怠惰』。
────想要交融在一起,想要合二為一的『色慾』
────想吃盡世間的一切,掠盡一切的『暴食』
────想獲得對方的愛,想獲得所有的一切的全部的『貪婪』
────對這點要求都無法滿足的世界的『憤怒』
────藐視除了她以外的一切的『傲慢』
不斷膨脹的『愛』塗滿了這漆黑的空間。
心臟在震盪,靈魂在尖叫。渴望著收回失去了形態的自己。
願意獻出一切,願意暴露全部,如果這讓這片虛空消失的話,我就……
『真的嗎?』
突然,變化了聲線的聲音在刺激著自己顫抖的心。
這是詢問覺悟的話語。確認剛才的感情的話語。尋求肯定的話語。
當然!當然的當然啊!難道還有什麼值得猶豫的事嗎!?
有嗎?有嗎…?有嗎……?為什麼……為什麼我在猶豫啊!!
為什麼我的心還有放不下的東西,都是什麼玩意!去死……不,不能死!為什麼……不對,這不對。那什麼是對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猶豫,有躊躇,有困惑,為什麼,是什麼會這樣的……
『就這樣結束了嗎。』
────絕不可能……就這樣結束!
被詢問了,卻做出了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回答。
無論是起始還是結尾,一直不明白我到底想要追求什麼,一直不明白。
因為淨是不懂的事情,全是不懂得的事情。不過,接受不明白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不會結束的。沒理由結束。現在還沒結束。絕不讓它結束!
『想怎麼做?』
我想做些什麼。我想試著做些什麼。我想做的事情是,我的,我……
「我,必須要做的,不能不做的事情啊!」
發出了聲音。
當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真實感。重新回歸的感覺,無論是手還是腳,這都是只屬於自己的真實感。
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遺棄了什麼。不過,昴已經明白了自己必須到達的地方,同時,他也明白了那個所謂的「地方」是存在的。
『看來……我們暫時還不能相見。』
「嗯,我知道」
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只是知道我和「她」還不能相見。
忍住了想向「它」伸出手的衝動。轉過身,昴什麼也沒說,只是,只是徑直離開了。
若有一次停下腳步的話,自己的心一定會再次被它的俘獲的。昴沒有回頭,牢牢地控制住了意識,就彷彿背後有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時間在流失,昴走的越來越遠。甚至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不過昴在心中暗暗地起誓────總有一天,我會用自己的手獲得它。
『────愛你』
只要這個聲音還在腦海裡停留著,就要一直走。隨著聲音的遠去,漆黑的世界彷彿被剝落似的一片一片地消逝。
直到眼前的世界射入了一道白色的光芒,這片漆黑的世界終於迎來了它的終結。
跑著,跑著,跑著,近了,更近了,隨後,昴所到達的地方是────
『昴君』
最後的最後,菜月·昴注意到了,那可愛的聲音叫了自己的名字。
※ ※ ※ ※ ※ ※ ※ ※ ※ ※ ※ ※
「小哥?」
「誒?」
突然被叫了名字,肩膀又被搖了搖。
彷彿被一張大手按住似的,昴的意識終於回到了現實。
────在意識到的同時,昴的全身像是中毒似的止不住地顫抖。
只是幾秒的時間,昴回憶起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對於剛剛發生的思維中斷所產生了空白,昴是深有體會的────和每次死亡死亡回歸時所感到異樣感一樣。
然後────
「難道……說。」
付出了那樣的苦勞,度過了那樣的苦難,最終還是死了麼……
難道昴付出了全力所到達的終點就是這玩意?
一想到這裡,昴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突然脫離又突然恢復。
「小哥,你咋了。你的眼睛剛剛完全沒動了」
昴慌張的轉過身,而的眼前是用關心的眼神看著他的里卡多,他那大大的臉裡昴只有毫釐之差。野獸的氣息直衝昴的面部,昴趕緊回過勁。
「好臭!」
「喂喂!一言不合就動手啊?!」
里卡多趕緊用手肘護住鼻子,莫名其妙的被打了的里卡多直朝昴翻白眼。周圍的目光也被這一對所吸引。
被他們所吸引的有────由里烏斯,菲莉絲,蜜蜜,緹碧,討伐隊的全員還有
────一位老人
「昴殿,您貌似累了?」
用擔心的顏色看著昴的是威爾海姆,一改往常犀利眼神的威爾爺用充滿關心的口氣向昴說到。
「啊啊……」
呼────,昴長呼一口氣。聽到威爾海姆關心的話語,剛剛還緊張著的肩膀也脫力了。到現在才剛剛發現自己竟然趴坐在泥地上。
昴一邊確認自己有沒有受寒,一邊用拳頭撐起了身體,才發現無論是手上還是腿上都滿是泥土和雜草粗糙的觸感。
「看來……存檔點更新了……的樣子啊……」
這次的攻略真是九死一生,雖說還沒死到九次。不幸中的萬幸是────這次的關卡,好歹是過了!
※ ※ ※ ※ ※ ※ ※ ※ ※ ※ ※ ※
根據身邊的同伴的說法,現在貌似在打敗白鯨之後和由里烏斯會合後,正在商討打擊魔女教的事情。
詳細來說,在講「連猴子都能做到的魔女狩獵」計劃的時候,昴的眼神彷彿離開了這裡,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似的。事實上,從那時起,昴的意識就已經到了那個不明所以的黑色世界了。無論如何────
「被貝特魯吉烏斯打敗了……能忍嗎?不能忍。」
這次能在這裡讀檔已經足以說是幸運了。不過,確實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回。想到這裡,昴露出了五味雜陳的表情。
死亡回歸不知不覺的發生了,這次的死亡回歸至少已經過了白鯨之戰,所以還算幸運。最糟糕的情況,回到最初和賣蘋果的那個臉上帶疤痕的大叔見面的地方的可能性也不低。畢竟就算到現在,昴也不知道死亡回歸的原理。
「話說,回想起來,第一次死亡回歸是在大叔面前……什麼啊,這又有什麼原因啊。這次還是在一個大叔面前,難道這裡有關係嗎。難道這世界還有和大叔面對面接觸時自動保存的功能嗎?」
如果說存檔點的話,可以是公用電話,可以是迷之水晶,也可以是舊式的打字機,向神父懺悔之類也不是不可能。
「這麼想的話,大叔很有可能就是存檔點……里卡多先生給人的印象也是大叔的感覺。」
「從剛才開始究竟是怎麼了?眼睛動都不動地看著我的臉。怎麼了,有事嗎,還是我臉上粘東西了?」
「沒有的事……」
昴急忙扭過頭,不讓里卡多看到自己的臉的同時不禁歎息。
現在的思維距離回復正常還需要些時間的樣子,現在也不過能抑制住手掌的顫抖的而已。
影響著昴的不全是對死亡的恐懼,也不全是對成功重生的安心感。
方才讓昴心跳不止,手抖不止的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不錯,正是激情。
『怠惰』的貝特魯吉烏斯────對那個傢伙抱有的是絕不會消去的激怒。
而那正是使得昴現在身體止不住顫抖的原因。
「附身────嗯,確實值得考慮。捨棄原來的身體附身到他人身上,他或許就是這樣把威爾海姆和帕特拉修給……」
就在昴的眼前,看到了一個人和一頭龍的頭部被橫切的慘狀,之後的思考就突然變得曖昧了,甚至連自己當時在想什麼都朦朦朧朧。不過,就是那樣昏沉的腦袋還是記住了最終的結局。
────從威爾海姆的屍體拔出了劍,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老劍士的死對我有所衝擊確實是事實,我也有過想立即自殺的衝動,不過,昴是不可能那麼草率地對待自己的生命的。
考慮到最後的答案,確實很有可能選擇通過自殺的方式重新來過。即便真是那樣,在那種場合下也肯定會花費更長的時間進行斟酌的。
所以,結論就是:
「雖然不願意相信……不過,那傢伙,應該是鑽進我的身體裡了吧。」
和字面一樣是最糟糕的狀況,已經是能想像的最最糟糕的情況了。
偏偏和自己最唾棄的傢伙共有同一個的身體什麼的……更要命的是,在爭奪身體操控權的對決中輸掉了。
身體和靈魂的接觸已經有十七年了,現在竟然那麼容易就被分開了。而且被別的靈魂輕輕鬆鬆地奪取了身體,真是輕浮的身體啊……
「那個傢伙,本來就覺得他是個最糟糕的傢伙……而現在他的討厭程度已經算是犯規級的了。這叫我咋辦啊……」
昴用手扶著下巴,昴現在只能被貝特魯吉烏斯恐怖的能力所驚歎。除了在背地裡罵他兩句,昴認為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假如他能隨意侵入任何人的身體裡,並且沒有限制的話,那就代表著他的存在是不可能被根絕的。
無論殺了多少次,他總會轉移到別人身體裡,這樣的話,除了讓全人類滅絕以外就根本殺不死啊。
現在只能祈禱他沒有擁有那樣犯規的能力了。
但無論多強的人都一定有弱點,他不可能真的死不了,但必須要滿足一些條件……
「如果這樣的話,怎樣才能打敗他?如果附體本身有要求的話是最好,最容易理解也是最常見的情況,只不過那樣的條件很難被發現。或許,還可能有次數限制……」
即使附體有條件,那我也很難確定它的準確性和數量。
最初的他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接下來遇到的是一位20左右的女性。然後又是昴自己的身體。這完全找不到共同點啊。
假如弱點是次數限制的話,那就更棘手了。在不知道他附身極限的情況下,貌似最少得死亡回歸三次以上才有可能知道他的限制。
「如果殺一次不成的話,那就讓威爾海姆先生多殺死他幾次吧……不過也不知道他會從哪裡附體,一直殺也沒完啊。」
事到如今,就是昴也察覺到了,想打敗貝特魯吉烏斯的難度實在有點太高了。
回想起來,他那變態自虐的行為不正充分暗示了那傢伙根本就不怕死麼。那次帕克準備毀滅世界的時候。他被帕克用冰塊封死後,應該也會附體吧,然後無數次更換肉體而活下去吧。
真是,現在的狀況真是糟透了────
「想要打敗貝特魯吉烏斯的話,現在暫時沒辦法麼……」
如果以救人為優先目標的話,這倒也能接受。可惜的是,難得遇到了露出狐狸尾巴的大罪司教,如果放棄了這次機會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遇到那些傢伙。
菜月·昴急著帶領士兵們趕回梅札斯境地的目的,正是因為比起殲滅魔女教,更重要的是幫助大宅和村裡的人們。
過去的感情動搖著,我憎惡魔女教,想摧毀魔女教,想復仇!不過,現狀只能忍,忍住心中那熊熊烈火,現在還不到時候。雖然不想承認,不過現在的我們無法打敗他們。
如果是以前的昴的話是不可能選擇忍耐的。那時的昴的心中只有不滅的怒火。而改變了昴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有著海藍色頭髮的少女。
如果沒有她的獻身,昴現在或許已經深陷在內心的黑暗,在找不到出口的情況下生活下去,以昴脆弱的心靈是不可能承受得住內心的黑暗的。
少女對昴說過的不是「復仇」,也不是「消滅敵人」而是────
「不要讓重要的人隨便死掉!」
有過屈辱,有過悲痛,也有過後悔到咬牙切齒也無法發洩的憤怒。
但是,昴有方法救那些人們────不,準確來說是只有昴才有救那些人們的方法。
因為昴事先知道魔女教徒所在的位置,所以昴能夠提前繞過他們,救出愛蜜莉雅她們。殲滅魔女教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去除最根本的威脅。如果以活著生活下去為目的話,那逃跑也不失為一種手段。
更重要的是,打倒了「白鯨」後,同盟關係還在繼續。
這次針對『怠惰』的準備並不充分。如果能提前做好打倒『怠惰』的準備的話,還是有可能打敗那個傢伙的。
所以────
「昴殿」
突然,被輕輕地叫到名字的昴暫時中斷了思考,抬起了頭。
就在面前,威爾海姆用他那如湖面一般清澈的眼神看著昴。莫名的,心臟跳動的竟是如此厲害。簡直像是從自己內部看透自己的一切的感覺。
「怎麼了,您還是不安嗎?」
「啊,倒也不是……」
「沒關係。您說出來就好。您沒有義務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
面對吞吞吐吐的昴,威爾海姆用「沒關係」的語氣勸著昴。被兩人的對話所吸引,周圍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兩人身上。
在視線中心的昴感到了強烈的壓力和罪惡感,昴悄悄地把頭轉向一邊。
「不,不是的。剛剛只是在整理思路而已。如果沒有連貫的思路的話,我說的話不就會不得要領了麼。所以我才……」
「所以,您才決定選擇放棄的麼。」
「放棄什麼的,才不是……這樣的……」
雖說他的語氣很委婉,不過自己的想法被否定了的昴咬住了嘴唇。放棄什麼的,這個詞用的太過分了。昴只不過,只不過不想迷失最初的目的而已。
上次因為忘記了目標,才導致了那樣的大悲劇。現在獲得了一次機會重來,至少這次絕不將目標放手。
不過,對昴深思熟慮的回答卻是────
「昴殿,接下來要說的可能會很直接,不過請聽我一言。」
「哦,哦哦。搞得那麼正式都有點嚇人了哈。嗯,告訴我吧」
威爾海姆靜靜地閉上了雙眼,淺淺的吸一口氣,說道。
「────戰鬥吧!」
那聲音低沉卻有力,震動著空氣。
聽到威威爾海姆的回答,昴的身體,心臟,靈魂都在顫抖。
睜開眼睛的威爾海姆────劍鬼直勾勾地盯著昴。
他散發的鬼氣覆蓋了昴的全身,死死地壓住昴。
「只能戰鬥,只能抗爭,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要拼盡全力戰鬥!即便是一瞬,一秒,甚至是一剎那都不能放棄,若是能看到勝利的希望,就該咬住不放。沒有妥協的可能,也沒有妥協的餘地。若能站立,若能握拳,僅剩牙齒也無所謂,起來吧,醒來吧,過來吧,戰鬥────戰鬥────。」
「────」
這段話和就在前不久,威爾海姆給昴所說的近乎相同。
在庫珥修大宅的庭院裡,只有被威爾海姆的木劍打中的一瞬間,才彷彿能窺伺到「劍鬼」的戰鬥覺悟的一星半點。
那時,威爾爺稱昴為「沒有變強的慾望的人」。事實上,昴也根本沒有一次拼盡全力和威爾爺戰鬥過。
現在,昴也察覺到了,當時的自己的錯誤。
如果錯了,就要改正,如果是這麼想的話……
「你想要我妥協麼。」
「────正是。無論會有怎樣的對手在等著我們。」
「上次我選擇了戰鬥。和白鯨戰鬥時,有各種各樣的人消失了。現在還要戰鬥的話,就代表著還要把大家再次捲進來啊!犧牲,肯定會有啊!人吶,是會死的生物啊!!」
嘴上說著大道理,實際上昴也明白這些大道理是在為自己的膽怯辯解。
昴的判斷,思考,行動都直接和別人的生命掛鉤。一直以來都存在的事實,昴現在已經能深刻的認識到了。
白鯨之戰的時候,領導者和組織者分別是昴和庫珥修。那場戰鬥產生的犧牲者們的數量和生命的代價都由領導者的昴和組織者的庫珥修兩人承擔了。
不過,這次的戰鬥和上次的不一樣,這次的領導者是昴,組織者也是昴。
戰鬥若是開始,身旁的同伴們的生命將必須由昴承擔。這不僅僅是義務和責任的問題。更多的是意志和矜持的問題。
「即便如此,你們還願意把你們的生命托付給我麼?這樣貪婪小氣又任性的我,你們憑什麼敢把生命交給我!?」
「你到現在才說啊,真是的……」
向昴的覺悟提出疑問的威爾海姆聽到昴的回答,瞇著眼睛,輕輕地笑了下。
清風吹拂著威爾海姆的白髮,即便經歷了歲月的洗禮,依舊不變的是他那帥氣又帶有點點感動的雙瞳。現在的「劍鬼」就像一位老爺爺看著孫子的成長而感到欣慰似的。
在這溫馨的環境裡只有菲莉絲一人苦澀著臉,這倒挺像他的風格。
威爾爺對著視線中心的昴點了點頭。
「為了想保護的事物而行動────那正是騎士道的體現。那我們的意志應該是一樣的。從現在起我將承認你的騎士魂。在場的各位!還有誰敢否認意昴殿的騎士魂!」
「卡────」
隨著威爾爺發言的結束,騎士們一同拔出佩劍。
反應慢了一步的獸人傭兵團看到這一幕,全員做出了微微苦笑的反應。像是回應威爾海姆的發言似的一同拔出他們五花八門的武器,高高地舉起來。
「吾等理解昴殿的意志,也同樣理解昴殿需要足以顛覆魔女教的力量。────故而吾等今日即為昴殿之刀劍。足可實現昴殿大志之利刃」
「利……刃。」
「這是為了該做之事,才專為昴殿準備的力量。不須為他人。您僅需遵循自己自身的────意識而並非任性所行動。」
彷彿聽見咚的一聲,卡在昴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了。
昴原本灰暗的思考也終於放晴,同時還有點害羞時特有的癢癢的感覺。
────還有最重要的,被同伴們依靠時的幸福感
「我們必須救出愛蜜莉雅她們」
「是!」
「但是,也絕不能不管魔女教那些傢伙!」
「是!」
「說實話,我覺得逃離的話比較好。總感覺,這場戰鬥很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麻煩的多。最差的情況,若是知道了結局,大家可能會吵起來。所以離開這裡也不失一種手段……」
如果是剛才的昴,現在一定選擇了另一條選項了。
用最合理的道理使感情讓步,在得到相應的結果以前不斷戰鬥下去吧。
不過現在騎士們肯定了昴,肯定了昴的意志,肯定了昴的騎士魂。
若是不做些什麼────算什麼男人!
「那些傢伙,必須死在這裡。────必須。」
這次逃跑了,下次還能跑得掉嗎?如果變成了他們追我們,我們將活在那些傢伙的陰影下。畢竟是那個執念很深的『怠惰』,一定會在昴不知道的地方繼續傳播他扭曲的「愛」吧。到那時,昴就不一定能及時趕到了。
我們應該這麼考慮,這次的機會是很難遇到的,以後有可能不會再遇到了。
「救出愛蜜莉雅她們。殲滅魔女教。想要同時做這兩件事很難。你們已經有足夠的覺悟了麼?我……已經決定要做了。」
「────你們願一同前行嗎?」
「啊啊,走吧。不要再浪費寶貴的時間了。沿途會接著考慮的。」
不得不考慮的事情,不得不打敗的敵人,這些不得不跨越的苦難正在前方等著昴。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人願意成為沒有力量的昴的利刃。也有一直支持著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昴的人在。────昴才能一次次站起來,向前看。
無視命運,打倒『怠惰』。
正視自己那總是想向偷懶的,軟弱的逃避著的自己的『怠惰』吧。
所謂的戰鬥,所謂的生存,就是這樣的意思。
為了打到『怠惰』,菜月·昴的
────菜月·昴與同伴的戰鬥,將再次開始!